黄海的困局:“绝户网”搜刮30年,渔场走向“破产”?

发表时间:2021/01/24 17:59:01  作者:牧海  浏览次数:21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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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海是我国四大海区之一,位于中国大陆和朝鲜半岛之间,总面积为38万平方公里。黄海的渔业资源非常丰富,大大小小的渔场堪称一个个“海上金矿”。在50年代以前,黄海近岸还没有出现大规模的养殖活动,几乎所有的海产品都是天然捕捞的野生品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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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海区位图

黄海是众多经济鱼类的索饵场、产卵场以及孵化场,也是著名的鱼类洄游通道,简称“三场一通道”。尤其是黄海中南部海域,鳀鱼、小黄鱼、鲐鱼、蓝点马鲛等经济鱼类的数量相当可观,捕捞量也常年居高不下。也正因为如此,这片富饶的海域成功“孵化”出了青石渔场、大沙渔场等多个优质的经济渔场——虽说比不上东海的舟山渔场,但也足以“富甲一方”。

在上世纪50年代,黄海和渤海的渔业产量加在一起足足占了全国捕捞总量的56%。然而到了80年代,这一比例就逐渐下降到了30%,直到现在也没有回升的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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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海近岸渔港

不可否认,如今的黄渤海渔场已经“颓势尽现”,再也没有了往日的风光。以2019年的数据为例,这一年渤海的捕捞产量只有63万吨,黄海的产量则为229万吨,明显低于东海的407万吨以及南海的300万吨。目前来看,东海的渔业产量虽说是最高的,但也已经处于过度开发的状态,传统捕捞业早已“捉襟见肘”,未来的产量能否保持稳定还有待于进一步观察。

现在来看,黄渤海渔场“地位下滑”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渔业资源的衰退,这种迹象在2000年以后越来越明显。

以黄海海域重要的捕捞对象——小黄鱼为例。在过去的30年里,长期的过度捕捞导致黄海的小黄鱼个头儿越来越小,捕捞上岸的小黄鱼低龄化现象非常普遍。迫于捕捞压力,小黄鱼的性成熟年龄明显提前,达不到商品规格就开始繁殖,这也进一步导致小黄鱼的经济价值越来越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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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0-2015年黄海的捕捞和养殖产量。可以明显看出,从2000年开始,黄海的渔业捕捞产量一直在走下坡路。

2006年的海洋资源调查也显示,黄海的经济鱼类正在向低营养级转变,曾经的优势种群(如玉筋鱼、高眼鲽)越来越少见,渔获物中绝大多数都是小规格的低龄鱼种。很多小杂鱼都卖不上好价钱,只能被打成鱼粉、做成饲料,但是更多的是被渔民直接抛弃,造成了极大的浪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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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捕越小的海水鱼

那么问题来了,导致黄海渔业走向“破产”的原因究竟是什么呢?

首先,不合理的捕捞方式绝对是最主要的因素之一。除了电鱼、毒鱼、炸鱼等极端方式,最为人们所痛恨的就要数“绝户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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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5月,黄海渔民使用“绝户网”捕鱼,绝大多数都是小鱼、幼鱼

我国的渔业部门早有规定,渔民出海捕鱼时所使用的网具直径要超过39毫米,但事实上,很多渔民所使用的网用直径都不超过10毫米。这种渔网“大小通吃”,2~3公分长的小鱼、幼鱼也难逃一劫,这种渔网也因此被称为“绝户网”。

为了捕到更多的渔获物,很多渔民铤而走险,使用“绝户网”的不在少数。这种非法的捕捞行为屡禁不止,很难从根本上杜绝。另外,在过去20年里,黄海海域的渔船数量也在不断增加,其中有很多都是为了赚油补而建造的。以辽宁省为例,2001年在黄海中南部作业的渔船有3483艘,2009年进一步增加到4204艘,其中有50%都是拖网渔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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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海海域的机动渔船

除了过度捕捞,水质污染也已经成为黄海渔业面临的另一个危机。

自2007年以来,黄海海域已经连续十几年爆发了大规模的赤潮灾害。特别是在2017年,黄海海域还同时爆发了绿潮、金潮以及赤潮,上演了“三潮齐发”的现象,在国内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其中,绿潮的“罪魁祸首”是浒苔(青岛近岸几乎每年都会有浒苔爆发的现象),金潮是由马尾藻泛滥引起的,赤潮则与米氏凯伦藻的过度繁殖有关。卫星监测结果显示,浒苔和马尾藻的分布面积多达2.7万平方公里,米氏凯伦藻形成的赤潮范围至少也有50平方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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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2019年,黄海的赤潮只发生了2次,是近年来的最低水平,但由浒苔引起的绿潮灾害却相当严重,最大分布面积达到了5.5万平方公里,持续了4个多月才彻底消失,造成了不小的经济损失。

赤潮、绿潮等灾害频发的原因有很多,最主要因素的就是海水的富营养化污染。污染来源既有陆地的生活废水排放,也有海上养殖活动产生的尾水。

特别是近5年以来,大规模的海上养殖活动造成的海水污染已经不容忽视。截止到2016年,黄海区域内的海水养殖面积达到了179万公顷,足足占了全国海水养殖总面积的83%。养殖的模式也多种多样,既有传统的池塘、底播养殖,也有筏式、网箱养殖。

黄海的困局:“绝户网”搜刮30年,渔场走向“破产”?

▲▲关于山东半岛的浒苔爆发现象,目前多数学者都认为,江苏北部地区的近岸养殖活动是主要原因。这也从侧面印证了养殖活动所造成的富营养化污染。

众所周知,养殖过程中不可避免地会使用饲料,为了使鱼虾长得更快,很多养殖户对饲料的使用量毫不吝惜。诸如此类的养殖活动会产生大量的有机物和化学物质,使近海的氮、磷含量不断升高;另外,由于渔民长期生活在海上,产生的生活垃圾也会对海洋生态环境造成一定影响。

最后再说一说黄海的生活垃圾污染。大家都知道,使用拖网打捞上来的渔获物中往往都含有大量的生活垃圾,比如塑料、橡胶制品、废弃油桶等等。有些渔民也曾反映,有时候一网下去,打捞上来的垃圾甚至比鱼还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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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拖网打捞上来的垃圾

这种现象并非耸人听闻。大多数生活垃圾都很难在短时间内降解,在近岸海床上只会越积越多,以后的情况也会越来越严重。相比于富营养化污染,生活垃圾的治理难度明显要更高,特别是塑料和橡胶制品——只能在阳光、海浪、微生物的作用下越变越小,形成直径为5毫米甚至更小的微粒塑料。

为了保护黄海的生态环境,我国也采取了很多措施,比如延长禁渔期、进一步降低对机动渔船的柴油补贴、减船转产、增加增殖放流的力度等等,这些都体现了保护自然渔业资源的决心。另外,近海的养殖模式也正在朝着生态化的方向发展(比如多营养层次的立体养殖),这对于减轻近海的富营养化污染具有重要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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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体养殖:上层养海带,下层养鱼虾

当然了,生活垃圾污染就另当别论了,通过科学技术手段也无法在短期内解决微粒塑料的问题。不可否认,塑料污染已经成为一项全球性的大问题,处理起来非常棘手,甚至有专家指出——回收海洋塑料所消耗的费用足以使世界上最富有的国家破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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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球河流入海口的垃圾数量分布图

总之,就目前而言,“性价比”最高的方式还是加紧研究出可以被微生物降解的环保型塑料,减少一次性塑料的使用。只有人人都自觉保护环境,近海的生态才能越来越好,黄海的“命运”才能迎来真正的转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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