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主要海水养殖国家生产特征分析及其与中国平均价格的比较分析

岳冬冬，吴反修，邱亢铖，张 爽

（1.中国水产科学研究院东海水产研究所，农业农村部远洋与极地渔业创新重点实验室，上海 200090；2.全国水产技术推广总站，中国水产学会，北京 100125）

水产品是人类食物蛋白质的第三大来源，是保障世界粮食安全的重要组成部分。消除饥饿和营养不良是《2030年可持续发展议程》的重要目标之一，受极端天气多发重发、饥饿人口数量大幅攀升等多重因素影响，水产养殖在改善消费和营养需求方面需要发挥更大的作用，以满足人类动物蛋白需求。海水养殖是全球水产养殖的重要组成部分，在全球水产养殖业中占据重要地位。联合国粮食及农业组织（Food and Agriculture Organization of the United Nations，FAO）统计数据显示，2010—2019年全球海水养殖产量从2010年的41 942 100 t，增长到2019年的66 739 239 t，年均增速达到5.3%。随着产量的不断增加，海水养殖在世界范围内消除饥饿和营养不良方面的贡献不断提高。

长期以来，中国政府高度重视海水养殖业发展，综合生产能力稳步增强。FAO统计数据显示，2010年中国海水养殖产量25 069 068 t，到2019年增长至38 237 033 t，由于生产规模基数较大，年均增速略低于全球平均增速，仅为4.8%。近年来，中国沿海省份积极推动深远海养殖项目发展，不断拓展养殖新空间，在深水抗风浪网箱养殖方式的基础上，研发建造了“海峡1号”“长鲸1号”“澎湖号”“福鲍1号”等［1］大型装备设施并陆续投入使用，为全球深远海养殖发展提供了实践经验。

为掌握全球主要国家和地区海水养殖业产量、产值等指标发展变化特征，通过检索FAO数据库，获取并筛选主要海水养殖国家相关指标数据，通过种类集中度和主体集中度指标分析全球海水养殖业发展特点；同时，将平均产量居前10位国家的不同海水养殖种类的平均价格与中国平均价格数据进行同口径比较，了解中国海水养殖业发展优势特点和不足，最后从检索指标数据与中国海水养殖实际出发，提出相关对策建议。

1 数据来源与分析方法

1.1 数据来源

由于不同海水养殖国家和地区采用不同的统计标准，因此在水产养殖种类、产量、产值等方面会存在一定差异。为减少这种差异对于分析结论造成的影响，通过采用FAO统计数据库对不同国家和地区海水养殖种类、产量和产值数据进行检索，满足数据获取源的一致性，降低分国家和地区检索引起的统计数据偏差。同时为避免因分析单一年份而忽略不同主体的趋势性特征［2］，本研究检索获取2010—2019年全球海水养殖相关指标数据，并按照10年产量均值进行排序，最终以排序前10位的国家和地区为研究对象，研判海水养殖种类、产量和平均价格特征。基于此，下文所称的平均产量表示特定海水养殖种类或国家和地区的10年平均产量，平均价格表示特定海水养殖种类或国家和地区10年平均产值与10年平均产量的比值。筛选后，排名前10位的国家依次是中国、印度尼西亚、韩国、菲律宾、越南、挪威、智利、日本、印度和厄瓜多尔，上述10个国家海水养殖年平均产量占全球海水养殖年平均总产量的比重为92.20%。

1.2 分析方法

1.2.1 养殖集中度分析

特定养殖种类的产量与产值数据是表征海水养殖生产特征的重要指标。为便于归类分析，剔除掉上述10个国家2010—2019年海水养殖平均产量小于10 t的种类。在此基础上，按照《中国渔业统计年鉴》［3］的统计分类方法，将不同主体海水养殖种类划分为鱼类、甲壳类、贝类、藻类和其他。

为反映不同类别在养殖种类与主体方面的集中度，借鉴行业集中度指标原理［4］，构建了基于类别的主体集中度（country and region concentration ratio，CRCR）指标和种类集中度（species concentration ratio，SCR）指标。具体方式如下。

式（1）和式（2）中，i=1，2，…，5，表示海水养殖类别，依次代表鱼类、甲壳类、贝类、藻类和其他；n表示按产量由高到低排序中，前n项养殖种类与主体的累计产量，根据本研究的数据特点，选取n=4。综上所述，表示类别i下，前4位最大的海水养殖国家产量累计值占该类别产量的比重；表示类别i下，前4位最大的海水养殖种类产量累计值占该类别产量的比重。

1.2.2 价格优势分析

在养殖种类梳理过程中发现，同一个种类可能有一个国家开展养殖生产，也可能是两个以上国家开展养殖生产，为比较特定种类下不同国家的平均价格与该种类的平均价格高低关系，并按照二者平均价格的差异系数大小判断其显著性。价格比较结果及其显著性判断方法如下。

式（4）中，当差异系数值≤5%时，表示二者平均价格差异性不显著；当差异系数值＞5%时，表示二者平均价格差异性显著。

2 海水养殖生产特征与集中度

根据FAO数据库检索结果显示，2010—2019年海水养殖平均产量排序居前10位的国家共涉及127个养殖种类（以FAO数据库指标为准，未按分类学方法再整理）。其中硬骨鱼纲（Osteichthyes）鱼类出现的频次最高，10个国家均有相应的养殖产量，其次为凡纳滨对虾（Penaeus vannamei），在7个国家进行养殖生产；江蓠属（Gracilaria）海藻和斑节对虾（Penaeusmonodon）出现频次分别为6和5，其余种类出现频次相对较低。

2.1 海水养殖主体特征与集中度

在按《中国渔业统计年鉴》指标内容对检索获取的海水养殖种类进行归类基础上，按照不同国家的10年平均产量由高到低排序，取前4位并计算累计产量占该种类产量的比重得到主体集中度（表1）。

从表1的数据可以看出，不同类别的主体集中度均超过80%，平均值为92.66%。鱼类主体集中度最低，为80.54%，在鱼类种类下，挪威海水养殖平均产量最高，为1 286 588 t，占鱼类养殖平均产量的四分之一，达到25.58%；其次为中国，海水鱼类养殖平均产量为1 198 292 t，占鱼类养殖平均产量的23.83%；再次为印度尼西亚和智利，占比分别为15.79%和15.35%。在甲壳类种类下，主体集中度为86.64%。其中中国甲壳类平均养殖产量最高，为1 391 112 t，占甲壳类养殖平均产量39.03%；其次为印度尼西亚和越南，分别占比为18.14%和17.00%；最后为印度，平均产量为443 767 t，占比为12.45%。在贝类种类下，主体集中度为97.72%。其中中国养殖平均产量为12 820 829 t，占比达到90.54%；其次为韩国、日本和智利，占比分别为2.63%、2.48%和2.07%。在藻类种类下，主体集中度为98.45%。其中中国养殖平均产量15 612 752 t，占藻类养殖平均产量56.30%；其次为印度尼西亚，占比为31.76%；最后为菲律宾和韩国，占比分别为5.72%和4.68%。在其他种类下，主体集中度为99.95%。其中中国养殖平均产量325 870 t，占其他种类养殖平均产量90.22%；其次为韩国，占比为7.06%；最后为日本和印度尼西亚，占比分别为2.49%和0.19%。

表1 不同类别海水养殖产品主体集中度Tab.1 Country and region concentration ratio of different mariculture species

2.2 海水养殖种类特征与集中度

海水养殖种类集中度可以分析在不同海水养殖类别下全球主要养殖的种类情况，了解全球海水养殖业的生产重点（表2）。

从表2可以看出，全球海水养殖的种类集中度均超过70%，平均值为82.56%。其中鱼类种类集中度最低，仅为71.69%，在该种类下，大西洋鲑（Salmosalar）养殖平均产量最高，达到1 705 280 t，占鱼类养殖平均产量33.91%；其次为遮目鱼（Chanoschanos）和硬骨鱼纲鱼类，占比分别 为 19.39% 和 14.38%；最 后 为 虹 鳟（Oncorhynchusmykiss），平均产量201 589 t，占比4.01%。甲壳类种类集中度为90.03%，其中凡纳滨对虾［5］养殖平均产量最高，达到2 405 297 t，占甲壳类养殖平均产量67.51%；其次为斑节对虾，养殖平均产量为557 085 t，占甲壳类养殖平均产量15.63%；拟穴青蟹（Scyllaparamamosain）和梭子蟹属（Portunus）蟹类占比分别为3.85%和3.05%。贝类种类集中度为76.21%，其中牡蛎属（Crassostrea）贝类和菲律宾蛤仔（Ruditapes philippinarum）养殖平均产量分别为4 338 259 t和3 826 608 t，占贝类养殖平均产量比重分别为30.64%和27.02%；其次为扇贝科（Pectinidae）贝类，养殖平均产量1 640 063 t，占比为11.58%；最后为软体动物门（Mollusca）生物，养殖平均产量为986 756 t，占比为6.97%。藻类种类集中度为80.32%，其中海带（Laminariajaponica）和麒麟菜属（Eucheuma）海藻养殖平均产量为8 820 461 t和8 077 269 t，占藻类养殖平均产量比重分别为31.81%和29.13%；其次为江蓠属海藻，养殖平均产量为3 272 423 t，占比为11.80%；最后为裙带菜（Undariapinnatifida），占比为7.59%。其他种类集中度为94.56%，其中仿刺参（Apostichopus japonicus）养殖平均产量176 508 t，占其他种类养殖平均产量比重48.87%；其次为无脊椎动物和海蜇（Rhopilemaesculentum），养殖平均产量分别为75 529 t和71 283 t，占比分别为20.91%和19.74%；最后为海鞘纲（Ascidiacea）生物，养殖平均产量为18 220 t，占比为5.04%。

表2 不同类别海水养殖产品种类集中度Tab.2 Species concentration ratio of different mariculture species

3 海水养殖种类平均价格比较分析

3.1 价格比较优势情况分析

在数据分析过程中，将中国开展海水养殖的种类进行筛选，共统计了44项种类指标。其中中国特有的养殖种类18种，非中国特有的养殖种类26种。本研究以上述26个非中国特有的养殖种类为基础，按照平均价格指标分析不同养殖种类下中国海水养殖品的价格优势情况（表3）。 从特定养殖种类下中国平均产量占该种类平均产量比重指标来看，除麒麟菜属海藻、凡纳滨对虾和斑节对虾占比小于50%外，其余23种海水养殖种类下中国的平均产量占有绝对的优势，即这些种类在满足国内消费需求的情况下，可以作为调节国际消费市场、加工市场需求的产品供应来源。

表3 不同种类海水养殖产品中国平均产量与价格关系Tab.3 Average production and price relationship of different mariculture species in China

从价格关系看，海带、菲律宾蛤仔和仿刺参3个种类下中国的平均价格与相应种类的平均价格相等，这主要是由于上述种类的平均产量主要来自中国养殖生产，因此对于该种类的全球平均价格具有关键性影响作用，即一定程度上这些养殖种类的平均价格就代表了全球的平均价格。泥蚶（Anadara granosa）、羊 栖 菜（Sargassum fusiforme）、梭子蟹属蟹类、对虾属虾类和无脊椎动物5个种类下中国的平均价格高于相应种类的平均价格，但差异性不显著；麒麟菜属海藻、江蓠属海藻、凡纳滨对虾、裙带菜和硬骨鱼纲鱼类5个种类下中国的平均价格高于相应种类的平均价格，而且差异性显著。软体动物门动物、斑节对 虾、花 鲈（Lateolabrax japonicus）、大 菱 鲆（Scophthalmusmaximus）、中国明对虾（Penaeus chinensis）、军曹鱼（Rachycentroncanadum）和鰤属（Seriola）鱼类7个种类下中国的平均价格低于相应种类的平均价格，但差异性不显著；鲍属贝类、石斑鱼属鱼类、鲷科鱼类、日本囊对虾（Penaeus japonicus）、红鳍东方鲀和鲽科鱼类6个种类下中国的平均价格低于相应种类的平均价格，而且差异性显著。

3.2 养殖生产与贸易活动简析

从中国海水养殖种类的平均价格比较结果来看，其中价格优势显著种类，可以有针对性地根据国际市场需求情况，提高养殖产量，扩大出口规模，提高创汇能力和养殖生产经营主体经济效益［5］。例如我国海水养殖的红鳍东方鲀平均价格为2.07美元·kg-1，仅是该种类平均价格的36.38%。从进出口贸易数据也能反映上述结论，中国鲀类商品出口量从2015年的133.51 t，增加到2019年365.83 t，增长了174%，可见价格优势显著种类的出口规模将会逐步扩大，将价格优势转化为效益优势。

相反，对于价格劣势显著种类，进口规模会逐步增加。例如我国海水养殖麒麟菜属海藻的平均价格为0.76美元·kg-1，高于该种类平均价格375%，因此从国际市场进口麒麟菜是较为可行的资源配置方式。海关总署贸易统计数据显示，2015年中国麒麟菜商品进口量为93 135 t，到2019年增加至102 115 t，增长了9.6%，说明价格劣势显著种类可能成为进口主要产品类别，通过国际市场调节我国海水养殖产业结构和规模。

4 主要结果与建议

4.1 主要结果

（1）不同种类下，全球主要海水养殖国家的主体集中度平均值，即鱼类主体集中度、甲壳类主体集中度、贝类主体集中度、藻类主体集中度和其他主体集中度的平均值，为92.66%。在5种养殖类别下，中国海水养殖产量均位居前4，其中甲壳类、贝类、藻类和其他4个种类的平均产量均处于第一位。中国贝类养殖平均产量占全球贝类养殖10年平均产量的比重达到90.54%，远高于其他4个种类的集中度贡献率。

（2）不同种类下，全球主要海水养殖国家的种类集中度平均值，即鱼类种类集中度、甲壳类种类集中度、贝类种类集中度、藻类种类集中度和其他种类集中度的平均值，为82.56%。在5种养殖类别下，鱼类集中度最低，仅为71.69%，贝类集中度为76.21%，说明全球海水养殖鱼类、贝类不同种类的产量更分散，而且排序居于前4位的养殖种类产量规模也相对较小。例如，海水养殖鱼类中，大西洋鲑养殖平均产量最高，但仅为1 705 280 t，占鱼类养殖平均产量的33.91%。

（3）非中国特有的海水养殖种类中，中国的平均价格劣势显著的种类数量有5个，占非中国特有海水养殖种类数量的19.23%，具体包括麒麟菜属海藻、江蓠属海藻、凡纳滨对虾、裙带菜和硬骨鱼纲鱼类，这些种类可以适当扩大进口规模，以提高自然资源配置利用效率；平均价格优势显著的种类有6个，占非中国特有海水养殖种类数量的23.07%，具体包括鲍属贝类、石斑鱼属鱼类、鲷科鱼类、日本囊对虾、红鳍东方鲀和鲽科鱼类，这些种类可以适当扩大出口规模，提高国际市场占有率。

4.2 相关建议

4.2.1 稳定可食用海水养殖产品市场供给能力

FAO统计数据显示，中国在海水养殖产量方面具有明显优势，2019年养殖产量38 237 033 t，位居世界第一，占当年全球海水养殖产量的57.29%。同时也应注意到中国海水养殖产品结构亟待优化，尤其是作为工业原料的藻类、带壳产品——贝类的外壳以及珍珠等产量并不能直接为人类消费食用，而且在产量中占比较大。其中2019 年海水养殖藻类和贝类产量为34 511 869 t，占当年中国海水养殖总产量的90.26%，相对而言，鱼类和甲壳类等海水养殖产品供给量比重偏低。建议建立海水养殖基本水域制度，保障养殖生产用海需求，提高海水养殖全要素产出效率，稳步提升可食用海水养殖产品供给保障水平，同时进一步优化海水养殖种类结构，提高鱼类、虾类产量绝对量（2019年产量为3 349 628 t，占比仅为8.76%），满足市场消费需求。

4.2.2 加强重点养殖种类产业预警研究

水产品贸易数据不仅反映加工、消费变化趋势，同时也可以为渔业产业发展提供方向。例如，海关总署统计数据显示，我国对虾类产品进口规模呈现快速增长趋势，进口量从2013年的21 394 t，快速增长至2019年的621 648 t，虽然我国海水对虾养殖产量也呈现增长趋势，但从对虾进口数量来看，我国海水养殖对虾类产品对外依存度不断提高。这种趋势特征已得到有关部门和行业生产主体的关注，但进口规模扩大的势头并未得到缓解。建议加强重点养殖种类产业预警研究，尤其是由贸易顺差转为逆差的种类，例如对虾等国内市场消费需求量较大的种类，分析其可能的原因和未来趋势，从而为产业发展提出可能的情景方案，进一步从科技创新、生产调控、贸易政策以及消费引导等方面形成全面的组合措施，为渔业产业构建新发展格局，实现高质量发展提供决策依据。